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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五, 12 十二月 2014 16:45

可愛的紅線女

粵劇大師紅線女逝世一週年之際,陳超平老師發表一系列文章共十二題,以率直坦誠的筆鋒,揭露其少為人知的個別事件的真相,立論不褒不貶,不偏不倚,盡其所知,暢其所言,讓讀者對她的生平有更深層次的認識。本刊將分期連載。

撰文:陳超平 粵劇研究專家、《南國紅豆》前總編輯
 
 
 
 
可愛的紅線女(一)
——我所聽到、見到和接觸到的軼事
 
傳奇人物紅線女,作為一代藝術家,無論戲曲舞台上,還是電影銀幕上,都已為人們所知:舞台上她演出過兩三百齣粵劇,銀幕上拍了九十多部電影,塑造出許許多多如王昭君、翠蓮、朱簾秀、焦桂英、李香君、劉琴、沈潔等富於個性的人物形象;政治上,她是中共黨員,做過幾屆全國人大代表,當過省、市和全國的勞動模範、先進工作者和「三八紅旗手」,多次得到黨和國家領導人毛澤東、周恩來、劉少奇、朱德、董必武、賀龍、陳毅、鄧小平、葉劍英、聶榮臻等的書信、題贈和接見,還曾到過周總理家裏作客,周總理亦曾到她廣州的家裏探望;「文革」中被批鬥、剃光頭、蹲「牛欄」;亦曾經江青一封信給當時省委第一書記趙紫陽,第二天就被任命為廣東省文化局副局長。可是她平時為人及生活上又怎麼樣呢?這恐怕不與她打過交道或者親身與她接觸過的人就不知道了。下面,就筆者聽到的、見到的、和與之接觸過的有關紅線女的軼事寫將出來,以饗讀者
蝴蝶夫人 
 
  一、年齡和家世 

年齡,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它顯示這一個人的生活與成長歷程和所飽經的風霜。因此對它馬虎不得,應實事求是。可是,年齡又對於某些人來說似乎又是兒戲,往往變為隱私和忌諱:或探問不得,或避而不談,或是顧左右而言它。尤其是文藝界的名演員和女演員更甚。究其何故?乃功利也。在當今功名利祿和物欲橫流的社會,為某種利益所系,在年齡問題上減少一兩年或者增加一兩年也許還情有可愿,可諒可解,特別是我國的年齡計算,有人喜歡用實齡,有人喜歡用虛齡。但如果減少或增加四五年、七八年甚至十多年,那屬於另外一回事了——不但個人道德品質有問題和招致生活上有預想不到的麻煩,而且可能會對國家造成統計上掌握的不準確,國計民生安排上出錯誤。事實上就有這樣的人和事:相差三年的弟弟按國家規定的界限六十歲退休已經幾年了,而哥哥還要再幹幾年才夠齡六十歲退休!

關於紅線女的出生年齡,一些書籍和文章中記載,有的說她出生於1926年,有的說是1927年,還有的說是1928年和1929年,甚至在當選為全國人大代表的材料上也不一致——1964年當第三屆人大代表時寫的是1929年,後來六、七、八屆時寫的是1927年。到底是哪一年呢?據前些年一本作者好像叫「江伯」撰寫,港澳出版的《紅線女傳記》裏說,紅線女與馬師曾所生的第一個孩子是1940年代抗戰時期在廣西出生的,但按書中記載的年齡推算,紅線女做媽媽是十四歲。為此(以及其差異年齡),筆者於上世紀八十年代在一次閒談中專門請教過廣東粵劇院資深編劇家楊子靜先生(在他家裏),我問:有關紅線女出生的真實年齡,書報上的材料相差幾年沒一個準確,她十四歲做媽媽了,可能嗎?靜公「嘿嘿」地笑了笑回答我說:文藝界的演員,一般年青時減少幾歲,到年老時多加幾歲,往往看需要而定,如果相差一兩年的話,算是準確的了。紅線女的真實年齡,你按材料上寫的再加三兩歲吧。我是看著她學戲和出道的,抗戰時期和光復後,我也曾在馬師曾的劇團待過,紅線女和馬師曾從香港回來後,我們又一起在廣東粵劇院工作了這麼長時間,她的年齡我們是知道的。女姐1938年初踏台板,已經十三四歲了。

所以,2007年紅線女藝術中心的工作人員余楚杏寫了一篇關於紅線女工作、生活和藝術成就的文章,發表在《南國紅豆》雜誌上,首次公開披露紅線女的真實年齡為82歲,出生於1925年。

不久,余楚杏調離紅線女藝術中心,到廣州市文藝創作研究所工作。筆者也這樣問過余楚杏:聽說你在紅線女身邊工作不開心,調離紅藝中心,是否與你那篇關於紅線女的文章中公開披露了她的真實年齡相關呢?他回答我說:應該不是吧。紅線女的這個年齡和我的那篇文章是經她確認和首肯的,我的調離也是經她同意的。

請讀者記住:紅線女是出生於西元19251225日。

至於紅線女是哪裡人和她的家世怎樣,那又有一番考究。許多史書和材料上寫她是:廣東開平人。但紅線女否認。她說她是廣州人,因為她生長在廣州。

按照我國歷來有關籍貫的劃分和規定:籍是指出生地、生長地和現在戶口所在地,貫是指父輩、爺輩的籍是哪裡;籍貫合起來是指祖孫三代當屬哪裡人,重點在貫。三代以內,爺是哪裡人,兒和孫就是哪裡人;三代之外,即從曾祖父起稱為祖籍是哪裡。爺輩一代已經遷離了原來的居住地到另一居住地稱為原籍和現籍。因此,說紅線女是廣東開平人沒有錯,不能否認,因為她的父輩才離開開平到廣州生活;但她說她是廣州人似乎也沒有錯,因為她出生在廣州和生活在廣州。因而籍在廣州。

紅線女的籍貫和祖籍都是廣東開平水口泮村。曾祖父鄺明是清道光年間的粵劇戲子,參與李文茂起義反清。伯公(即其父親的伯父,其爺爺的兄長)鄺新華(又名鄺殿卿和鄺達卿)是著名粵劇武生,對於李文茂率紅船子弟起義失敗後的粵劇生存和中興作出過重大的歷史貢獻。外公是享譽南洋的粵劇武生聲架南,舅父是粵劇著名小武靚少佳,父親鄺奕漁年青時到澳洲打工,積累一筆錢財後返回家鄉,繼承祖業然後又從鄉下出來廣州,在西關黃沙附近開設鋪頭,經營中草藥和藥酒生意。紅線女的生母(亦即是靚少佳的姊姊)是鄺奕漁的三姨太,因此在鄺氏家庭的數十人當中,紅線女在女兒輩排行第十,稱「十姑娘」。

紅線女本名鄺健廉,初時藝名小燕紅,是入門師傅、也是小舅母(亦即靚少佳1930年代赴美國演出兩年多時娶的小太太)何芙蓮起的。後來在廣州灣(今湛江)參加著名花旦、小生靚少鳳組織的粵劇團演出時,由靚少鳳幫她更藝名為「紅線女」,取粵劇《紅線盜盒》中女主人公的寓意。

也大概因為紅線女覺得自己不是開平人,所以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平縣委宣傳部和文化局的幾位負責人有一次因為事情專門出來廣州登門拜訪她,紅線女不願意見。這件事情是當年開平縣一文化局長親口跟筆者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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