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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 31 七月 2017 03:19

《蝶影紅梨記》之妙

大部份才子佳人戲,都採用「邂逅─離散─重聚」模式編寫,《蝶影紅梨記》卻反其道而行──邂逅,原為互相認識,是最迷人、夢幻的階段。惜趙汝州與謝素秋相「識」,終沒相「認」機會。編劇賣了一個很大的「關子」,讓觀眾乾著急。待二人正式邂逅,全劇便結束了──唐滌生將劇情與觀眾情緒都凝結在最美好的階段,這個設想本就很妙。這次白雪仙等融合了舞台與電影兩個版本,又滲合了一些嶄新的設想與元素,讓該劇更妙了。
 
撰文:羅劍創      攝影:梁海平
 
繁與簡──三載神交緣非淺
 
       《蝶影紅梨記》是一個講邂逅的故事,為了讓故事發展順暢,唐滌生在〈隔門〉前編了〈詩謀〉(或稱〈詩邀〉)一節。
 
        先由普雲寺主持以白欖交代趙、謝二人三載酬詩,今夕欲於寺中相見;再引出其他人物:錢濟之如何「難報趙家情義」,為日後顧念趙汝州功名,阻止二人相見埋下伏線;沈永新如何因色衰而見棄於相國王黼,因而哀求謝素秋替之說情,烘托出王黼貪新忘舊形象,為素秋以後不幸際遇鋪墊。更重要的,是交代一對痴情男女如何各因事牽絆,失諸交臂,故日後相見不相識。
 
        葉紹德這樣評論該節:「雖無精警曲白可介紹,但在故事的發展,與男女主角的上場,唐氏手法確是一流。」換言之,這場戲不精彩,卻妙在能有效地交代背景資料,讓觀眾甫開場就理清脈絡,也正因掌握了這些資料,始對劇情發展有所期待,懸念由之而生、戲味由之而生。
 
        這次演出,幾乎將〈詩謀〉全節刪去,僅以一曲〈秋江哭別〉取代開場白欖,陳說男女主角神交往經過,並編了一段男女雙人舞,以營造浪漫、唯美感覺。
 
       原版開場累贅,卻清晰、有力,新版簡潔,而將各背景資料分攤於後面的劇情中交代,在不影響整體了解的前提下,達至化繁就簡,可謂成功。當然,對於一些第一次看的觀眾,或需花多點時間與腦力摸索故事脈絡,不過在現今觀眾尤其年輕觀眾來看,應會更欣賞節奏明快之後者。
 
虛與實──怎奈眼前人隔萬重山
 
       因酬詩而互相傾慕,這些情節於戲曲故事裡不罕見;權貴逼婚、強拆鴛鴦更司空見慣。唐滌生功力不見於此,而見於〈隔門〉,而〈隔門〉之妙,關鍵在那扇「門」。
 
        趙汝州唱:「心頭枉有千般愛,被九尺銅門永隔開。」在隔開這個設定下,仍無囿一對戀人互訴情衷,更有「手拈羅巾,隔個門兒,替郎把淚痕抹拭」一舉。這是以虛寫實的手法,門是虛的,「凌空」拭淚自然也是虛的,諸般虛湊起來,卻實實在在地突顯了「人到傷心無忌憚」的深情。
 
        這次演出,配合舞台燈光,在隔門談情時,將二人剪影倍大投射於後幕,這個構思很雅緻。同時,藉燈光效果,在兩個人像剪影中間添了一片黑影作門,唯這場戲本妙在其虛,妙在看陳寶珠與梅雪詩如何配合著、隔著那扇虛門演實戲。那麽,剪影中,一扇虛門實化了,虛實對比減弱,反顯得美中不足者。
 
       另外,這次演出全用實景,華麗已極,第四場的旋轉舞台更叫人讚嘆。該處理與傳統戲曲一桌兩椅的虛化佈景背道而馳。可是,在吸引年輕觀眾的前提下,或許這是更快捷的方法。筆者只有一項異議,如此華麗的舞台佈置需時,第三場〈追車〉與第六場〈賣友〉太短,觀眾耐心等候佈置完畢、開幕,演不一會又落幕了,有點不痛快。
 
痴與狂──刀斧難鋤狂生膽
 
        唐滌生擅寫痴情男女,但對於趙汝州與謝素秋,或以「狂」謂之更適合。
 
       趙汝州之狂,見於〈隔門〉。他明知謝素秋遭囚於相府,仍要「闖、闖、闖」。他的狂還包含著一點稚氣,這由他一廂情願地喊「布衣難踏相門堂,何以你不衝開鐵門檻」可見。
 
       這點稚氣或許正是狂的根由。
 
       所以說趙汝州的形象不簡單,而陳寶珠揣摩得尚準確。她沒有把這個角色演得很強硬,而且與梅雪詩配合得頗恰當,在台下看來,給觀眾一種大姐姐與小弟弟的感覺。該感覺在〈窺醉〉一場尤明顯。整體來說,陳寶珠演的趙汝州像一個嬌公子,不過,這或許更貼近唐滌生的原意。
 
       謝素秋之狂,則見於〈窺醉〉、〈詠梨〉。這兩場戲的矛盾衍生於錢濟之三章約法,不許謝素秋與趙汝州相見,而謝素秋難耐真情驅使,不顧有約在先,兩次犯戒,硬要闖過院門,明知不能相認,仍要與愛郎相見。
 
       在這裡,劉公道一角十分重要,尤聲普也演得恰到好處。看〈窺醉〉,梅雪詩啟門而進,躡手躡腳前行,尤聲普慌忙趕上,一手拉住、扯回,一慢一快、一緩一急,兩相配合,女主角之狂現於眼前。
 
       在武俠電影裡,主角並非武功了得,只因那些受招的武師懂得反應,才顯得主角一拳有千鈞力得,尤聲普的功力就顯在這裡。觀乎全劇,劉公道每一場就有戲,如計「曝光率」甚高於趙汝州,是一個極重要的配角,而尤聲普把該角演得分寸合宜,把謝素秋的形象襯托得很具體。亦可見唐滌生極重視謝素秋一角,若不,怎會專門安排一片綠葉伴著這朵牡丹?
 
       兩扇門,兩個闖門的情節,分別映出男女主角之狂,前後互相呼應,《蝶影紅梨記》妙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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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由「任白慈善基金」主辦 ,陳寶珠和梅雪詩主演的《蝶影紅梨記》於7月13日至30日期間,在文化中心上演。 
 
劇情:才子趙汝州與名妓謝素秋三載神交,互通書信,傾慕對方才華。本來二人相約見面,但宰相王黼急召素秋入府,要其和番。久等的趙汝州得知消息,趕至相府,卻不得入,與素秋隔門互訴衷腸。食客劉公道助素秋金蟬脫殼,投奔雍丘官宦錢濟之,汝州誤以為意中人已在赴金途中身亡。錢濟之原是汝州蘭兄,為汝州前程著想,雖同意收留素秋,卻要其答應不能向汝州表明身份。汝州也來投靠錢濟之,素秋認作王太守之女紅蓮,與醉檀郎相見,及後二人更相見於書齋,但礙於約定,素秋不能道出真相。劉公道扮作花王,指汝州遇上的是二百多年前已死去的太守女,並規勸他上京博取功名。素秋意興闌珊,投靠舊時姐妹沈永新,卻被出賣,再被帶回相府。王黼本打算妝納素秋為妾,不料新帝登位,他賄賂金人之事敗露,汝州得中狀元,負責調查此事。劉公道獻計相爺,以花魁換回性命,才子佳人終能成眷屬。
 
主演:陳寶珠飾趙汝州,梅雪詩飾謝素秋,尤聲普飾劉公道,任冰兒飾沈永新,彭熾權飾錢濟之,廖國森飾王黼,譚穎倫飾梁師成,李婉誼飾馮飛燕,裴駿軒飾金使,陳永光飾王興,王希穎飾秋鴻,梁非同飾秋雁,莫家駒飾張千,黃啟康飾王壽,葉文笳飾花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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